“新来的？”
一个沉稳深厚的男声打破了林筱夜的自怨自艾。
林筱夜抬起头，正着脸没看到人，余光却瞥到了和自己一起靠在集装箱杂物房上的男人。
“是在叫我吗？”林筱夜弱弱的回了一句，自己和这里的人都不熟，看谁都很陌生，这个男人突然找自己搭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然呢。”这个看起来有些颓废的中年大叔抬起头，正视着自己。
林筱夜自觉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朝着大叔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味道很难闻是吧。”
“有一点。”林筱夜嘴硬，自然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哦，我看你要吐了的样子，还以为你要不行了。”男人之前明明没有一下抬头看的动作，却很好的观察到了林筱夜的异样。
知道被识破后，林筱夜这才放下之前摆出来的无关痛痒的潇洒表情。“那个衬衫的味道，太难闻了。”
“是有点味儿，你这种新来的可能有点受不了。”中年男人话音刚落，便钻进了那满是臭味的杂物房里，不多时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老旧的白色工作服。
“这是给我的吗？”林筱夜有些不敢置信。
“拿着吧。”中年大叔挺了挺腰背，把手上老旧的白色工作服递了过来。
林筱夜接过大叔递过来的白色工作服，其实就是件印了码头标志的白衬衫。
它看起来使用的时间很长，麻布的质感，似乎是经常使用所以显得满是褶皱，比起里面那脏兮兮的气味，这件衣服上积攒的味道显得微不足道。
林筱夜很感激，此刻中年男人也坐在林筱夜身边，林筱夜话也多了起来。“谢谢叔，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刘鹏，叫我一声刘叔刘哥都行。”中年男人爽朗的应了声，两人就很自来熟的聊起了天。
“刘叔，那个房间里的劳动工具是根本不洗的吗？怎么积累了那么多难闻的味道。”
“洗倒是洗的，每天晚上下班了洗，晚班是这样的，用了一天的东西轮换到你手上，有点脏有点累，还要弄到很晚，不然凭什么比白班多一倍的钱。”
衣服本身的味道经过海风一吹倒显得可有可无，主要是房间里积攒起来的水渍汗味，长时间不清理，再加上没有窗户，积累起来是真的离谱。
“你是大学生吗？”面前的男人突兀的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林筱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说自己还算是学生，但在实习期间距离毕业也差不多只有一两个月了，同期的学霸学神们要么是拿到大厂的office，要么是保研。
“嗯，上大的，马上就要毕业了。”
“是因为要毕业了所有来攒点启动资金是吧。”刘叔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林筱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嗯嗯几声应答，然后任由刘叔揣测。
“能考到江都上大，那你以后肯定有出息，还能吃苦，来这打工补贴家用，你家里人一定很高兴。”
似乎是因为江都名校的背景赋予了大学生太多天才的色彩，林筱夜违心的回答遮遮掩掩的，也随了刘叔内心的幻想。
刘叔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中年男人所独有的那种劳累所造成的黢黑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沧桑感。
“我女儿去年高考完，也考到江都来了，不过是清大，没有上大那么厉害。”
说完这话，刘叔嘿嘿的笑了笑。
“刘叔你女儿才上大学吗？”林筱夜有点讶异于刘叔似乎才四十多岁的样子，怎么会这么显老。
“是啊，很显老是吧，常年做夜班的人是这样的。”刘叔又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老旧的银色机械表。
“不聊了，该上工了。”刘叔站起身，远处响起一阵悠长的哨声，整个四散在旁的工人们都骨碌碌的站起身，一路小跑着赶往码头。
林筱夜赶忙把帽子往头上一戴，衣服往身上一套，也没顾得上什么准备，路上边跑边把手套往手上拽。
到码头后这些工人站在一个各自的工头旁，林筱夜很幸运的和刘叔一起站在老工头的辖区。
都是说过话的熟人，也不至于太陌生。
林筱夜站在工人堆里，此时穿好衣服和工具，身材瘦瘦高高算不上健硕，此时外面罩了一套做工用的服装，显得有点臃肿，戴上手套和安全帽，确实有几分样子。
大家一起听老工头讲了一下注意事项后，就被老工头分派往了各个任务，由于林筱夜死死的跟在刘叔身后，也是很自然的被分到了一起，跟着刘叔做事。
路上的刘叔一直没什么话，比刚刚在工人休息区的时候沉默多了。
码头上有几个像路灯一样高悬的大灯，和工人休息区的类型相似，但是这里的灯光要更加明亮炽热。
大灯照到的地方，是一排排空旷的集装箱，货车运过来的东西一摊摊的摆在地上，工人们不停的从地上一摊摊的货物分拣后装进不同颜色地方集装箱里。
搬运的工作简单的分为装货和卸货，运输倒是可以用车，可搬运真的纯靠人力。
老工头给每个人都分好了任务，此刻也没闲着，在当监工。
林筱夜作为第一次来的新人和刘叔就在一个集装箱里做工，老工头示意自己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多问问。
地上摞的整整齐齐的纸箱子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一箱重量大概在二十几多斤左右。
刘叔把一次抱起四箱，摞在胸前，堪堪高过人头，遮住视线，刘叔只好侧着身子，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个不慎摔坏了。
“易碎品，小心点。”
“嗯，知道了。”林筱夜相信刘叔这种老练的工人，应该是有余力的。
保存一点力量可以走的更稳当。
林筱夜也像模像样的选中了一个堆成三层的箱子，读书到现在他就没干过什么重活，文学系妹子多男生经常当苦力使唤没错，但是比起学校里需要学生做的劳动力，他觉得此刻怀抱的箱子分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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